在外门的这些年月,陪伴我的只有不避风雨的茅屋,枝头叽喳的山雀,以及夫君的衣冠冢。
正是因为如此,许久不回山门的我,才会对地形如此生疏,来的路上接连摔过几跤。
最后,更是在踏进宴席时,被不平的地面给绊倒,摔了个狗啃屎。
额头似是碰到了什么硬物,温热感顺着额角淌下,我用舌尖卷了一些进嘴里。
一股腥甜在我口腔中蔓延。
这一摔,原本热闹纷繁的喜宴,瞬间变得鸦雀无声。
“江晚,你来做什么?”
他们好像很怕我闹。
就连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的掌门,讲起话来也带着颤音。
摸索好一阵,我才拾过身旁的双拐,费力地撑起身子,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。
“哥,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。”听得紊乱的呼吸,以及毫无节奏的心跳,我这才站定脚步,朝前方投去一抹浅笑:“作为你妹妹,我怎么有不来的道理?”
尽管我已经尽力表现的极为和善,可江南墨还是对我有所戒备,一把将小师妹护进怀里。
“江晚,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肯罢休?”他语气中不免带着愤恨:“当年的事错不在我!”
话音刚落,我稳了稳身形。
我万万没有料想到,他居然还敢在我面前提当年的事,看样子他也没那么怕我。
也对。
谁会怕一个被挖去双眼剥落仙骨的废人呢?
“这么说来,错是在我?”我一脸玩味地伸手,探寻着小师妹的身影,却被他用力地将手拍开。
他沉吟片刻:“也不在你。”
那就是在我夫君,错总不能是在挖我双眸剥我仙骨的小师妹。
毕竟当年只因她一句“沈以宁是魔修”,便致使宗门上下在我大婚当日大开杀戒。
我的夫君便就这样,落得个神形俱灭的下场。
错,怎么可能在她呢?
找寻了好半天,我这才摸上了小师妹细软的脸蛋。
“师……师姐……你……你这是作甚……”
她被我摸的身子一颤,说话间满是被我吓到的哭腔,将头埋进我哥的怀里,战战兢兢地发问。
“师妹,叫你借去的双眸和仙骨,可还受用?”我描摹着她的双眼和身形,不禁喜上眉梢,语气温和地一字一顿道:“既然用了这么久,是不是也该还给师姐了?”
2.
自打夫君过世后,我便自愿搬去了外门。
那是我和夫君初识的地方。
我还记得,那日飘着鹅毛大雪,天性贪玩的我,不听管教偷偷溜出山门。
结果非但在山林间迷了路不说,还遇上一头凶兽,仅是那头凶兽身上的戾气,便让我晕了过去。
再醒来时,已经是在外门的一处茅屋,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裘衣。
而将我救下的少年,就坐在一旁生着火。
柴火烤的噼啪作响,将他的小脸蛋映的通红,单薄瘦小的身形却在此刻显得十分高大。
他说他叫沈以宁,是我门上的记名弟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