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这母子的两句话中,仆人已然猜出些什么,相国老爷位高权重,又年轻俊朗,府上经常会有人莫名来“认亲”,搞得公主夫人满是不悦,仆人只当白非母子也是如此。
推搡了两下,仆人喝道:
“去!编故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!”
说罢,看都不看一眼倒在地上的妇人,关上了府门。
深秋的夜风,即便是成年男子,也受不了多时,而白非母子俩,却这么蜷缩着在府门外坐了一夜……
天刚蒙蒙亮,府门打开,两顶轿子从府门而出,轿旁的仆人,正是昨晚那位。
看到这对母子俩还没有离去,且挡住了出路,顿时面色一凛:
“来人!把她们给我打出街去!”
几位家丁上前抬棍就打,妇人紧紧地护住白非,白非则在嘶吼着:
“你们敢打我娘!我要杀了你们!”
孩童的嘶吼声,实在没有什么震慑力,倒是让那位仆人更恼怒了几分,从家丁手中接过棍子,边说了句话,边砸向白非:
“杀我?下辈子吧!”
一棍落下,白非并没有感觉到疼痛感,只因妇人替他挡住了这一棍。
一口鲜血喷出,本就身患重病的她,已然是奄奄一息了。
一位家丁捡起一旁妇人掉落的钱袋,那里面仅有的五两银子,是她卖了泉乡的屋院,才凑出的盘缠。
家丁走到仆人的身前,脸上满是谄媚地道:
“李管家,这钱……”
“拿去分了!给弟兄们喝酒!”
靠前的轿中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:
“怎么还不出发?今日可是我母妃的寿辰!”
仆人躬了躬身,开口附和:
“夫人,这就走。”
两顶轿子就这么朝着街外而去,留下不断哭泣嘶喊着的白非,和他那已然只剩下一口气的母亲。
没有人知道,靠后轿子中那位当今梁国的相国大人,双手攥拳,指甲嵌进了肉里,紧闭着双眼。
他听得出来自己儿子的声音,可这相国府,根本就不是他能够做得了主的,他是自私的,为了府上的安稳,为了自己的前程,他选择了避而不言。
轿子远去,府门关闭,妇人看着跪在身边的儿子,自知命不久矣,声音微弱地道:
“非儿,回家去吧,回泉乡,娘对不起你,没办法陪着你一起长大,咳咳!不要怨恨,不要……”
妇人的手自然滑落,白非仰天怒吼,天空一道惊雷声响起,大雨倾盆而下。
也分不清白非脸上的是雨水还是泪水,白非站起身,用尽全力也只能将母亲勉强背起,两只腿还耷拉在地,白非轻声道:
“娘,非儿带您回家。”
走出了富贵巷,许是路滑的关系,白非摔倒在地,一直娇嫩的小手伸到了他的面前:
“行行好吧,有没有吃的给一口?”
白非抬头看去,一个乞丐丫头眨着两只大眼睛正看着他,白非转头看了眼母亲的身体,从自己怀中拿出了昨日剩下的半个馒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