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晃晃晃,晃你个头,”被称作贺老九的汉子,一巴掌扇在那秃子光溜溜的头上,瞪大了朦胧的醉眼,定睛一瞧,“咦?真真真……真是在晃!”
说着,擦了一把油腻腻的猪肠嘴,双眼放出一阵迷离的光:“还不快快快……快去看看!说说说……说不定里头关着几只肥鸡!”
那秃子正欲上前,忽然想起什么,停下脚步,挠头说道:“贺老九,恐怕……恐怕不妥,这万一是从幽暝迷宫飘来的鬼魂……”
闻言,众醉鬼均是一怔,酒意顿时清醒了几分。
再一瞧,那原本晃晃悠悠的竹筐,竟忽然不动了。
众醉鬼异口同声地“咦”了一声,一齐伸长了脖子。
片刻的寂静后,倒扣的筐子缓缓抬起,一双亮晶晶的眸子露了出来,静静往外瞧着。那女孩年约十六,瓜子脸,樱桃嘴,双眉浅浅,美目盈盈,在看清巷口的众人之后,面色陡然一变,怒道:“看什么看,没见过逃婚吗?”
众人这才看清,那女子发髻高高,满头珠钗,身着大红撒花滚边长裙,裙摆铺开在地,宛若一把大开的折扇。
“原原原……原来,还是个新娘子啊。就就就……就是不晓得是不是破了瓜的,”贺老九狞笑一声,朝身后几人挥了挥拳头,“今天我先上,你你你……你们谁敢跟我争?”
说着,撸起衣袖,大步走来。
女孩不惊不慌,不躲不闪,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淡淡地瞧着他,好似在瞧一个笑话。
贺老九被她看得心里发毛,暗暗给自己壮胆:这么漂亮的姑娘,总不可能是幽暝迷宫飘来的魂灵吧,难不成……难不成是个白痴?
恰在此时,巷中忽然一暗。
女孩无奈地抬起头,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静静坐在屋檐之上,恰好遮住了那轮悬于空中的弯月,不由得微微一叹:哎,怎么又是他?
都说酒能壮人胆,这话一点也不假。
若在平日,以这白衣少年为中心的方圆十里,断然不会出现贺老九这帮人。此时,贺老九却浑身是胆地指着那少年,大声吼道:“江江江……江莫尘,你你你……你想坏大爷我的好事?”
那少年并不回答,臂一挥,腕一转,平滑如镜的月色中,忽然出现无数流星,定睛一看,竟是道道啸带着闪电的疾风,劈头盖脸朝这帮酒鬼砸而来。
最前头的贺老九,立刻被打了个正着,酒意顿时全醒,丝毫没有了刚才的胆气,一边抱头鼠窜,一边大声哀嚎:“怎怎怎……怎么又打脸,你小子就不能换换换……换一招!”
一时间,众醉鬼惊慌四散。
白衣少年从屋顶跃下,冷冷地盯着那竹筐。
筐下的女子极不情愿地站起身来,磨磨蹭蹭地走到他跟前,不敢抬头直视他的眼睛,小声问道:“江莫尘,你……你怎么知道我逃出来了?”自己不是明明下药将他迷晕了吗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