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开车兵士随叫随到,如何?”
郑容佩一扬眉,“将军好意,容佩领了!只一样,这车我们只暂用几天,至于馈赠…实不敢当。”
蔡如松绷着的面孔一松,“也好。如松还有军务,明日再来-告辞。”
竟然看都不看崔世一眼。
被人忽略的崔世恨得牙痒痒,他追上进门的容佩,“咱们自己有车,还有洋司机,稀罕他的汽车做什么…”语气酸中带愤。
容佩笑瞅他一眼,脚下一步不停地进院子,“怎的,见不得人比你强?”
怎么姓蔡的就比他强了?不过是借着一身军服,添了几份威武而已,他崔世要身板有身板,要武功有武功,穿上军服,指定帅出天际!
崔世被哽得无话可说,他气冲冲加快脚步,越过容佩。
“站住”,背后容佩笑叱一声,“反了你了,一句话都听不得…去,面壁去!”
是好好贴墙面壁的意思么?有叫人倒立着面壁的啊?
崔世双手撑地,双腿搭在墙上,他只敢腹诽,身体倒是倒立着一动不敢动-这业务分明娴熟得很。
容佩坐在窗边喝茶,她身体笔直,端着个细瓷盖碗,有一下没一下地漂着茶叶沫,挨着她的窗边长案上摆着一只青花瓷瓶,瓷瓶旁边,很是碍眼地放着只乌黑戒尺。
她洗了脸,匀了面,换了身绛色短褂石青长裙,跟那瓷瓶里的红梅一样艳艳生辉。
崔世偷瞧得专注,那撑地的手无意晃了一下,容佩咳嗽一声,“心思不宁…再有下次,立刻楼下面壁!”
“别别”,崔世求饶,“再不敢了。”
楼下冬香秋生正在收拾屋子,给他们看见他挨罚面壁,他崔世还活不活了?虽说他从前玩劣没少受罚…那不是年纪小么?
如今容佩背着人,他只有领情的份。
容佩放下盖碗起身,她拈着戒尺,在崔世身边缓缓踱步,“你有什么话,说!”
“两句话,”崔世倒立了半天,此刻说话脸不红气不喘,“谢谢你,没让人当众受罚…”
崔世没好意思说“我”字。
郑容佩撑不住一笑,这人受罚还说谢谢,真是…从前罚他几乎是嚷着喊着的要打要杀,小孩子么,不打不长进。但今日马车上那一撞一扶,倒让她意识到他不知何时长成了孔武有力的男子汉,这受罚么,脸面还是要的。
“二一个,咱们要两辆车干嘛,又只用几天?”这个问题,崔世确实不解。
早晓得他要问这个,这可不是一句两句话说得清楚的,他也罚得久了,容佩放下戒尺,“起来罢”。
果然是有些久了,从前这些微小惩罚崔世是面不改色的,今日他面色微红,额头也出了汗,在这初春有暖气的室内汗味扩散开来-倒也清爽。
容佩往后退了一步,倒了茶给他,“润润喉”。
她端正了面容,直视着崔世,“你知道郑老爷子派我们来北平是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