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果自己没有猜错，钱氏是绝不敢让心比天高的离心月与离香茜见到端王的，但就算是借钱氏两个胆子，她也不敢直言回绝端王的提亲，那么如此一来，钱氏为了保住自己所出的离凤岚，一定会绞尽脑汁让端王见到自己，既然自己生着病过不去，那么就只能让端王过来了。

杜妈妈走后，离蕴灵立时坐直了身子，脸上的红晕虽在，但呼吸却比刚才轻快了很多，眼神也不复之前的虚弱，反倒多了几许清明，她朝莺歌挥挥手：“去把火烧得再旺一点儿，再把那件要扔的小袄拿来。”

莺歌怔了一下，从刚才起她就觉得小姐有些不对劲儿，此刻这种感觉更加明显：“可是小姐，那件衣裳已经不合身了，颜色又掉得不少，况且袖口领口都破了……”

离蕴灵淡淡抬眸：“我拿来再穿一阵儿就丢，屋子里都是火星和药味儿，别再熏坏了新衣裳。”

莺歌听这话有理，便取来了离蕴灵说的那件短袄，那是件豆绿色的小短棉袄，上头随意绣了几朵花，到如今已经浆洗的隐隐发白，领口袖口都带了些破损。

这件衣裳离蕴灵自十二岁穿到如今，从没人在意过一句，年前钱氏来了她这儿一趟，瞧见这件小袄，便发话令人拿去扔了，又给她另做了一件新的，还熏了淡淡的衣香，离蕴灵还当钱氏发了慈悲，喜得眉开眼笑，但如今看来……

离蕴灵笑了笑，妍媚的眉眼里隐隐有几许凛冽。

她并没等多久，就听见外头传来了杜妈妈的声音：“二小姐！老太太、大夫人大小姐知道你病了，特意过来瞧瞧你！”

这一声落下来，紧接着离凤岚便挑帘而入，刚过了年，离凤岚身上还是新做的衣裳，只见她梳着参鸾髻，头顶斜插着一支卿云拥福簪，身着一袭芙蓉色的云霏妆花缎织彩百花飞蝶锦衣，脚上穿一双宝相花纹云头锦鞋，手里抱着一个缠枝牡丹翠叶手炉，笑盈盈地走了进来：“二妹妹，我和母亲还有老太君看你来了，今儿可巧有贵客迎门，听说你病了，也来探你，你猜是哪一位贵客？”

离凤岚在外头原没瞧清楚离蕴灵身上的衣服，进门才瞧见离蕴灵头发也没怎么梳，松松地绾了个随云髻，带着一根扁平的素金簪子，上身穿了件又旧又破又不合身的小袄，下身穿着褪色的桃花色的薄棉裤，脚上蹬着一双藕荷色布鞋，两人的衣裳一比，真是衬的离蕴灵无比寒酸，

离凤岚登时脚步一顿，心里犯起了嘀咕。母亲不是早安排了要让离蕴灵替她嫁给端王，怎么连件新衣裳都没给离蕴灵做？这样的衣裳连离府的下人都不好意思穿，若是让离蕴灵穿给端王看，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！

离凤岚心里头百转千回，但离蕴灵岂会留给她遮掩的机会？立刻含笑朝离凤岚一礼，却不接话，笑着走向门口：“蕴灵不知啊，是哪位贵客来了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