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留着山羊胡，胖胖的脸总是乐呵呵的，我们小孩子都喜欢听他的故事，我最喜欢月神娘娘大战火神的故事。

而且寨子里有什么矛盾，也都是族长爷爷主持公道，他手里那根龙头杖，往地上一杵，大家就能好好说话，不再吵闹。

我站在师爷后面，看他在纸上写写画画，猜测哪个字对应哪个人。

突然，不知谁喊了一声「有外乡人！」，众人放下手中的活计，往那处涌。

师爷也放下笔，快步走过去，我也跟了上去。

大家叽叽喳喳，指着被围在中间的人。

她头发又长又乱，上面还有几根羽毛和草屑，脸被遮住大半。

衣服也破破烂烂的，沾着很多泥，像流浪了很久。

她抱着头缩在墙角，任由大家或好奇或厌恶地目光。

没一会儿，族长来了。

众人又围着族长，七嘴八舌地说着怎么处理这个人。

有说打死的，有说绑到后山喂狼的……族长看了她几眼，怜悯地道「既是女子，就赶走吧。

」「族长！她万一出去，告诉别人进寨子的路怎么办？」「是啊，族长。

」「会引祸的，不能放啊。

」「您忘了贵哥儿几个的下场吗？」贵哥儿是族长的儿子，五年前带着寨子里几个十几岁的少年去外面闯荡，死在外乡人手里，只有里正家儿子瘸着条腿回来了。

他说外面都是野蛮人，喜欢打杀人。

族长不信，亲自去找贵哥儿，最后也是一身伤回来的，他告诉我们不要出寨子。

……那个女人依旧缩在地上发抖，嘴里小声念叨着什么，周围能决定她生死的争论，好像跟她无关。

族长重重地杵了一下龙头杖，「不必再说，赶走吧。

」几个壮汉迅速上前，欲将她架起，她猝然挣扎叫喊着「别打我，别碰我，救救我……」声音嘶哑，语不成句，只顾着挣扎。

我觉得她的声音有些耳熟，又多看了几眼。

忽地，目光被她满是伤痕的手腕上挂着地链子吸引，那像是我送给春花姐姐那条。

只是，春花姐姐两年前就被月神娘娘选走了啊。

我皱着眉头仔细分辨，那确实是我送给春花姐姐的。

我们寨子里没什么好东西，我就用犬牙，磨圆，串了八颗，还用麻绳在两侧编了特别的花样，那花样只有我和春花姐姐会编。

我猛地冲出去，扒开挡住她脸的头发，「春花姐姐？」那几个壮汉不满我打断他们，推搡着让我滚过去。

我狠狠地摔在地上，但我看清了，那确实是春花姐姐。

「族长爷爷，那是春花姐姐，是大河叔家的春花姐姐！」眼见那几人架着春花姐姐要走，我急急地喊。

「小谷，你说什么胡话，春花两年前去做仙侍了。

」小秋姐扶起我，拍着我身上的土说。

我不理她，奔到族长面前，握着他的手「真的，族长爷爷，那真是春花姐姐，您信我！」「爹，救我！娘，救我！」春花姐姐挣扎着嘶吼，不知道哪里的伤口流出很多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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