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子很大,摆着各种架子皮鞭棍子,有粗有细各种材质的挂了满墙。为什么在私库里放这个,而且看着好奇怪,用来捆缚的锁链架子上还有着皮套。师九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好怕的,正准备调笑周衡几句时,他看到了旁边的桌子。
桌子上乱七八糟的,中间有好大一块空地,旁边是散乱的笔墨纸砚和许许多多的画,有一摊开着的画,挂在桌子上。画上画着一个赤裸的,被吊在架子上的女人。
师九颤抖着,不由自主的走近,拿起了那幅画。
画里的女人微张着嘴,脸上有着不少污渍,垂下来的头发也湿漉漉的不知道沾了什么。表情空洞,身上满是红痕,左胸上被烙上了和那莲花锁底一样的图案。那双漂亮的眼睛泛着淡淡蓝色,明亮,仿佛盈满了水光。
那是一双熟悉的眼睛,曾温柔的看着师九,像是山间清泉,草原湖泊,里面有着无尽的爱和温柔。
那是母妃的眼睛。
师九也有着一样的眼睛,两双相似的眼睛,一双在画内,一双在画外,跨过了时间和空间,对视着,涌现出了一样的惊恐和哀伤。
师九抖着手放下了画卷,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,转头去看那些刑具。
手伸了几次,才颤抖着拉开了柜子,柜子里整整齐齐的码着许许多多的玉势,各种长度,各种形状,师九开始抑制不住的发抖,干呕。然而他已经两天没吃饭,呕了半天,除了一点酸水什么也没吐出来。
师九怔怔的看着地面,眼泪一滴一滴的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。
周衡早就退到了门外并且关上了门,这不是他能看的东西。
师九努力的站立起来,翻着柜子里抽屉里的东西眼泪越流越凶,发出了绝望的呜咽。耳边仿佛听到了母妃小声的隐忍的呻吟,母妃那么温柔的一个人他,小太监摔倒她都会心疼的一个人。
银针,红线,麻绳,造型淫靡的蜡烛线香,奇奇怪怪的夹子衣服。
怪不得,怪不得母妃时不时的生病,毫无预兆的就躺在床上;怪不得母妃即使是夏天,也总是一层又一层的繁复宫装遮得严严实实;怪不得母妃从来不肯靠近他不肯抱他,从来只是远远的看着他;怪不得母妃经常遮着脸不肯见人,怪不得。过去的所有都疯狂涌上心头。
师九从未如此的恨过谁。他自虐一般拉开了那些画轴,先皇画工精湛,师九一边看一边干呕,眼前一阵眩晕,哭到最后只能不断的吸气,几乎要厥过去。他不知道如何纾解这份痛苦,这份压的他喘不过气的痛苦,他紧紧的揪着自己的衣服
是了,自己就是个废物。
母妃受辱他毫无察觉,弧瑺也反复对他失望。
第一次,师九开始怨恨这个世界。冷宫里的馊了的饭菜,从小就遮遮掩掩不敢漏出真面容,生为人字还要母亲通过这样的方式来保护,毫无察觉甚至隐隐有些怨恨她的不亲近,宫人的欺侮,逼宫的反贼那肮脏的双手,过去的一切反反复复的出现在师九眼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