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外却是和风旭日,林木葱葱,一枝杏花穿墙来,裴允承折枝一扫,翻转手腕便挽了一个漂亮的剑式,抖落几片花瓣,衬得美人如玉,剑气如虹。
香气从屋内飘了出来,余烟袅袅。
劈砍,横扫,竖挑,练了几招,蜜香更浓。裴允承手中动作一停,按了按伤,最终理直气壮地走进屋内,在谢殊泽面前一坐。
蜂窝在火上滋滋作响,浓稠的蜂蜜顺着窝巢的纹理滴下来,香得令人心醉。
谢殊泽才切了一块下来,就被裴允承拿走。
她不禁气道:“你不是说了不吃?”
“伤口痛了。”
裴允承斜了一眼谢殊泽手里充当厨具的匕首,语气冰冷:“就当是用那个换的。”
谢殊泽有些心虚,面上却完全不显,“你当初想杀我的帐还没和你算呢!”
这胡搅蛮缠的做派让裴允承冷漠如冰的心境又轻微地波动了一下,他忍不住在心里低叹息。
要是让那些人知道谢殊泽竟然用这把匕首来刮蜂蜜、切蜂窝,恐怕她死个千百八十回都算少的。
又想,这两天下来谢殊泽对他做的所有事,已经够她凌迟处死再诛九族了,裴允承只好摇头咬下一口发烫的蜂窝片。
外壳烤得焦脆,蜜却是甜腻,蜂蜡软黏粉糯,草药香去酸涩,吃下去并不像他想得那么恶心,反而比他自小吃惯的山珍海味,更有一番滋味。
裴允承思索许久,突然为谢殊泽想到个好去处,“你能当个厨子。”
“去去去!”
谢殊泽甩甩手,“我是要考科举的读书人!”
“读书人?呵,你确定你真的认识字?”裴允承不信。
之前他是作壁上观,所以只觉得有趣没当回事,现在是转换了心态把谢殊泽当成可亲近的自己人,反而劝谢殊泽不要犯傻。
“你以为科举很容易?”
别说这房里没有一本书,没有一张纸。就是裴允承把匕首扔到谢殊泽面前,她也不认得那柄上刻的字。
他前前后后几次试探,还说出了真名,没想到谢殊泽还是毫无反应。这才让裴允承确定,她的出现不是对手有意的安排。
没钱没势没有才学,裴允承都不知道谢殊泽哪来的底气去和谢瑾争功名。光靠不知哪学来的无名医术和庖丁厨艺,谢家是不会认她的。
还不如,让他带谢殊泽回去,好好保护。
思绪闪过,裴允承的手却顿地僵了一下,让紧盯着他的谢殊泽发现。
谢殊泽反应灵敏,第一时间就注意到到了不对劲,“裴允承,你怎么了?”
然而没等她放下手里的吃食,再睁眼去看,赖在她屋里送不走的那个头号伤患就轰然倒下了。
把谢殊泽吓得伸出手忙要去接,成年男子的重量完全压在她身上,磕出发疼的淤青,谢殊泽全管不得了,只是喊:
“裴允承!你醒醒!”
等等——
该不会她烤的野蜂窝真把他毒死了?